“你就是这样，总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白青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画出这片竹林，为的就是把其他人阻挡在外面，让他们看不到这里的动静，听不到这里的声响。只有这样，我才能跟平时总不愿见年轻男人的你说会儿话。”

秦语菲轻叹道：“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寡妇，不值得你这么费心。”

“不！在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女神。”白青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我本想让你亲眼瞧瞧这幅画。谁知道，你的眼根居然在刚才被切断了。真是天不佑我。你知道吗，好几年前，我曾经亲自登门去向你求亲。”

秦语菲稍微回忆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有听过你的名字。可能是来提亲的人太多了……”

白青惨笑一声：“你当然没听过我的名字。因为我还没进你们秦家的正门，就被管事的给轰出来了。”

秦语菲略带歉疚地说道：“真对不起，自从林涵之过世以后，我再也不愿见别的男人了。”

“不是这么回事！”白青的口气变得有些暴躁，“那是在林涵之还没死之前，就已经发生的事。至今我还记得，那个管事的是怎么羞辱我的！他说我修为浅薄，不配当秦家的女婿。要见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于是我回来以后，加倍努力，用功修行，只为当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可是当我修为大进的时候，我却听到一个令我肝肠寸断的消息――你和林涵之，结婚了。”

秦语菲又叹一声：“世上的好女孩不知有多少。你是个对感情用心的好男人。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不要给我发好人卡！”眉宇间有怒色的白青，声调变得悲伤起来，“那时我的确曾祝福过你跟林涵之，也曾一度死了心。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心里想的全都是你。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的模样，但凭借着我对你的感觉，画了无数幅你的肖像画。可当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猛然惊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一百倍，一千倍！”

白青捂着胸口，心痛地说下去：“在林涵之死了以后，我第二次到秦家去提亲。本以为再怎么不济，也能见上你一面。可是你以心死为由，连我的面都没见着，就拒绝了我。”

秦语菲听得出他呼吸粗重，显然情绪很激动。她不得不出言安抚：“我真的没有听过你的名字。如果是我亲自拒绝的，我一定会有印象，请相信我。或许是我的贴身丫鬟小碧，见我因为涵之的离去而茶饭不思，所以就把你拒之门外了。”

白青拼命摇着头，说道：“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我都不怪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都不会……只是你不该以心死为理由，把所有人都拒绝了，到头来又要跟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李逍尘结婚！我是因为你的善变感到心痛。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好痛！”

秦语菲不想跟他辩解什么，也不想说明什么。她无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问你一句，你喜欢我吗？”

白青立即指天发誓：“喜欢！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天地作证！”

秦语菲却说道：“我不那么认为。你的喜欢是假的。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为她得到幸福而感到高兴。如果她幸福了，不管跟谁在一起，你都会祝福。我从你的话里，只能听出你对我容貌的赞美和很深的占有欲。你只是喜欢我这张皮，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因为得不到，所以你不甘心，继而产生了怨恨、嫉妒等等情绪。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这一番透彻的话，顿时令白青有些懵了。他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喜欢秦语菲。但过了好久，他得到的答案，只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结果。

“不会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白青指着自己画的秦语菲的传神肖像，“你看，画上的你，跟真正的你简直一模一样！对，就像有了生命的另一个你。我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怎么会在看了你几眼之后，就能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精妙肖像？”

秦语菲从话中的语调听出他精神已有些失常，不禁自责道：“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长得平凡一些。这么多年过来，是是非非总是无休止地纠缠我。只怪我生了这副让你们动心的臭皮囊。”

“不，错不在你，在我。”白青突然跪了下来，苦苦哀求：“语菲，你不要跟李逍尘结婚。求你嫁给我。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错过了。我会对你千依百顺，绝没有半点违拗。我会对你百般疼惜，视你为掌上明珠。我会……”

“你还不明白吗？”秦语菲不得已打断了他的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可能我的话会伤到你，但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要跟你说――我们不可能。今天在场的所有男人，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嫁。不要为了我，再这样痴迷下去了，不值得。”

话音未落，白青已经被那句犹如晴天霹雳的“我们不可能”击溃了最后一点自尊。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悲凉。

“在场的男人，你都不嫁。言下之意，你非要嫁给李逍尘不可了？”

秦语菲蹙眉道：“我也不嫁他，一辈子孤独终老。你满意了吗？你别跪着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先站起来再说话。”

白青大笑着站起，终于绝望。他笑得撕心裂肺，笑得痛不欲生。那含着无尽苦楚的笑声，秦语菲听着都觉得心里难过。可她不能给他想要的，一点也不能。所以，她也只能站在原地，默然无语。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有可能刺伤对方的心，尤其是像白青这样的人。

“这幅用琼华神笔画出来的你的肖像画，有个秘密。”笑了很久，白青万念俱灰地指着手中的画卷，“琼华神笔能化虚为实。天地万物，只要用琼华神笔画出来，都能变成真的。如果画人，那么这画像就会跟本体联系在一起。上面画的是你。也就是说，我碰它一下，你就会有相应的反应。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秦语菲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白青哂笑一声，抬起握着琼华神笔的右手，说道：“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