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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熊伸鸟经,初真十戒](1 / 2)

九十一[熊伸鸟经,初真十戒]

此时五更,寮楼辰钟响起,飕飕惊起一阵寒鸦飞,寒荫观各房庐舍油灯亮起,道人们起身洗漱,季禺与玉德还有六个道士住一间大舍,众人昨夜已略微交流结识,都是持初戒的玉字科道人。

互相把没醒的推起来,众人迅速洗漱整洁,内衬白色斜襟单衣,外穿淡蓝色对襟道袍,腰束丝條,白袜芒鞋,互相梳起抓髻用竹簪插上,道髻上缠绑一字巾,道巾垂于脑后形成两条飘带。

待众人收拾整齐,天光已经微亮,“咚…咚…咚…”辰钟再次响起,众人方才不急不缓朝道观中央祖师殿赶去。

至殿内末尾又新添黄布蒲团两个,前置低矮经台,为盛放经书所用,一众大小道士入内安坐蒲团,季禺玉德二人也坐于末位,最前面的苍髯老道见人来齐了,用钟锤轻打架锣。

祖师法相左右垂下数十道杏黄色经幡,法幢,两卷三尺的的盘香吊起,法台供奉香炉,瓜果,长明莲花灯,今日是上首老道主持功课。

木架上的铜锣一响,站着的六位杏黄道衣的高功首先挥舞法器,吟唱经文,第一排的红衣道士对经文早已倒背如流,只是各持木鱼,帝钟,金饶,金铛,法鼓之类敲起颂经。后排头戴混元巾的道士也一齐吟唱。

前排开头唱起数十息后,季禺二人也翻起老君的《清静经》,《清静经》念完又唱元始的《诸真宝诰》,随后才是上清的《灵宝经》,最后经主道士又领颂《黄庭经》等道门经书,从辰时一刻,颂了小半个时辰(将近一小时),上首老道才在底下众人昏昏欲睡中再次把法钟敲响,早课完事…下课。

从进祖师殿起一脸肃穆,除念经外不着片语的一众大小道士们走出大殿后,画风突变,各自攀谈闲聊,一众古板老道亦是如此。

众道人三个一伙,五个一对小声闲聊着朝斋堂走去,静空管带季禺一庐八个戒士也互相聊天,静空放慢脚步朝季禺二人问道“玉枢,玉德今日早课感觉如何,还能适应么”

季禺只是点点头表示很好,玉德挠了挠鹿角低声道“挺好的,就是总有瞌睡虫找我玩哩”

众人摇摇头呵呵一笑,静空也抚须髯含笑道“这开春以来,瞌睡虫确实不少,也来缠我老道哩,今早上额头差点把经台都砸个坑,哈哈…”

众人轻笑闲聊间须臾走入斋堂,典造房当天轮值的道人是不用早课的,早早备好素斋等待众人。

与季禺同舍的玉函朝火房内一位满手是油,道髻两边露出两只狼耳的火工道人揶揄笑道:

“玉毫…今日怎的又是你这厮下灶,你每次下几天火房身上都要涨三斤肉,搞得道爷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真是该打,该打…哈哈…”

一众大小道士闻言也嘴角含笑,玉毫轻淬一口反驳道“你要吃便吃,说甚风凉话哩,谁不知贫道我入道前是吃荤的,那会烹甚素斋,你忘了当值火工时做的菜,都快道爷们吃吐了,我这个可比你好”

方才上首主持早课的黄衣老道爷一抚长髯笑眯眯道“玉毫呀…今日可没再把蔗糖当盐给放进去吧,你上次可把老道的呀都给甜掉了一颗,你小子真该打…”

“哈哈…嘻嘻…”一众严肃的道人闻言在也绷不住脸,纷纷低声暗笑不已。

玉毫当先把老道爷的斋饭打上,在一众火工道人的揶揄之色中,羞的掩面逃进伙房,典造主事看着玉毫的背影摇了摇头,带人把斋饭给众道盛上长案。

三尺宽二丈来长的桌案摆上素斋,一桌两边正好坐八人,加上坐正位的道人一共九人,每人一碗粟米粥,几盘咸菜,众人落坐又先念经文一段。

典造敲响小钟,各自方才能动快,上清规矩繁多,用斋时不能吃出吞咽吸溜之声,不能讲话交头接耳等等规矩,尤其戒士,初戒违之处罚,初真戒违之就算犯戒条。

到这时季禺才明白在折溪里第一次宴会鬼神之时,王恶所说的那句“仙家虽受崇敬,到底不如我神道富贵,虽不朝上帝,不拜三皇,自由逍遥,但也有众多清规戒律…”

这是真不如神道富贵安逸,神道日日欢宴,歌姬美婢为伴,高衙大府,富丽堂皇。不过季禺转念一想,苦是暂时,总有好的一天,也就散去杂念,默默喝粥。

自这日起季禺每天按时打卡上班,哦不,是按时早晚功课不绝,扫洒殿宇,添长明灯油,劈柴烧火,挑水运浆,寒荫观中各司主事早有人招呼过,季禺是大痴散人带入上清宫中,所以日子虽清苦,却也无人打扰。

时光荏苒,须臾又至授戒之时,玉德因顶撞经主,被罚重新持戒三月,季禺则一直谨慎言行兢兢业业,也有些背景,至四月末,观中各高层职司递上报呈,言季禺于观中敬师守礼,克己守戒,友爱道友,经典通达,往上清升授初真十戒。

四月三十一,静空早早领着季禺等五位升授初真戒的道人赶回上清宫,季禺也与数月为见的几位道友重逢,刘环,枣青,吕岳,罗宣悉数而至,季禺多日未见,上请老方丈得以共宿一舍,也诉说离别经历。

五月二日,得授初真戒的众人再次匆匆而别,各回了自家宫观,观中道友纷纷向季禺五人道喜,季禺终于也戴上了混元巾,换上深蓝袍,摆脱了道童身份,也能被称一声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