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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这不可能,他是亲眼看着宋丰丰钉木板和锁门的。喻冬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张嘴大吼了一声:“什么人!”

  话音刚落,虚掩的门就被猛地撞开了。一个人从里头蹿出来,一把将喻冬撞倒在地,在风雨里头也不回地跑了。

  喻冬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趁这个机会行窃,又怒又恨,勉强冷静下来才跨入门内,顺手按亮了灯。

  他迅速从墙上摘下相框,拆开后将照片全都装进自己书包里。

  屋内没有什么失窃的痕迹,只是相框下的柜子已经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喻冬恨得直想骂人,但他已经没时间整理了。转身正想离开,头顶突然啪地一响——灯灭了。

  在灯灭的瞬间,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带着一头一身的水。

  “我靠!”喻冬大吼一声,举起拳头就砸往那个扑到自己身上的人。

  正砸中那人下巴,那人嗷地一声痛叫一声,扯着喻冬胸前两根书包带往一旁倒:“是我!”

  喻冬连忙收回了第二拳:“宋丰丰?”

  宋丰丰是回来找喻冬的。他怕风雨太猛,喻冬找不到路,而且喻冬瘦,在他看来是那种一吹就能飞上天的瘦。

  喻冬连声跟他道歉。宋丰丰说没事,转身去看门锁。

  之前那个敲门行窃的人已经把门锁撬坏了,关不上。

  两人忙了好一阵,眼看雨水不要命似的一股股往地上泼,但门就是关不紧。厅里渐渐进了水,地面湿成一片。

  天色更暗了。喻冬找出半截蜡烛点燃,放在饭桌上。宋丰丰让他把二楼晾被褥的粗长竹竿拿来,先将门顶着,随后立刻把缝隙堵上。在竹竿还勉强能撑住的时候,两人把厅里的沙发、茶几、电视柜全都移到门后,死死撑着那几扇被烈风吹得震动不已的门扇。

  只是这回他们谁也出不去了。

  “你傻的吗?”喻冬坐在地上,踢了宋丰丰一脚,“回来干什么!”

  宋丰丰小心把蜡烛移到两人中间,盘腿坐下:“回来救你。”

  他咧嘴一笑:“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蹲在门口哭吧。”

  喻冬:“谁哭了?”

  宋丰丰:“我哭,行了吧。”

  车队已经离开,周兰会被妥善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喻冬并不紧张。奇怪的是,他即使知道现在自己和宋丰丰呆的地方并不十分安全,他也没有焦虑。

  在几乎被狂风吹成横线的雨幕里,他们能看到玉河桥对面的东街还有几点灯光。

  “开小卖部的诚哥也没走,他家里东西太多搬不了,所以一直在加固门窗。”宋丰丰给他指点,“诚哥有发电机。”

  有的人点起蜡烛,有的人打开应急灯,而财大气粗的诚哥直接用上了发电机,整个小卖部在黑沉沉的风雨里像一处发光发亮的圣坛。

  喻冬对着拜了拜:“快来电吧快来电吧。”

  打了一会儿牌之后,两个都饿了。

  喻冬拿着周兰的收音机,电台所有的节目都取消了,全天24小时滚动轮播台风路径走向和市里各个地方的状况。

  图书馆那边的安置点已经满了,兴安街的大部分居民已经成功转移。现在从海边撤走的人主要往体育馆方向去……教堂顶上的十字架失踪……妈祖像被临时加固,但情况不容乐观……一对登山的情侣在乌头山失联,目前紧急派出两名联防队员前往搜寻,但希望渺茫……

  声音断断续续,不知是收音机过分老旧,还是这个风雨的影响。

  宋丰丰把蜡烛拿到厨房,不仅煮了粥还另外煎了一碟子鱼。冰箱里放着不少食物,天气太热,怕会放坏,他干脆把隔夜的菜都拿出来,放锅子上蒸热,全端到饭桌上。

  这一顿晚饭吃到一半,周兰打电话过来了。

  她借用安置处那边的座机,一听到喻冬的声音立刻开始大骂。

  喻冬从没听过她这么凶悍的样子,被骂得连连点头,鸡啄米似的。

  好在台风路径稍稍偏移了他们这边,并不是正面袭击。宋丰丰也跟周兰说了几句话,笑嘻嘻安慰她。喻冬觉得特别奇怪:周兰明明还是怒气冲天的,但宋丰丰三言两语,开个玩笑,那边态度就变了。

  “我绝对喂饱他,绝对照顾好他。”宋丰丰大声说,“喻冬少了一条头发,我赔你两条!”

  喻冬:“……你头发还没我多吧?”

  宋丰丰放下了电话:“是没你那么长。”

  一顿饭吃完,蜡烛的光越来越弱了。两人都不乐意洗碗,猜拳推了半天,喻冬去洗碗,宋丰丰去找新的蜡烛了。

  二楼的杂物房黑灯瞎火的,宋丰丰全凭记忆摸索。他记得今年过年时他到周兰家帮忙打扫卫生和搬东西,确实看到过一包白胖圆润的新蜡烛。

  喻冬小心翼翼端着剩下的一截蜡烛走上来。烛火摇动,他的影子像个黑色的、薄薄的巨人,贴在墙壁上随之移动。

  宋丰丰找到了那包没被使用过的蜡烛,拿出一根,凑过来点火。

  他低着头,小心将烛心的棉线凑近喻冬手里的蜡烛。

  喻冬看着宋丰丰。物业的保安说他黑了,他觉得不对。黑的那个人应该仍旧是宋丰丰。

  眉毛黑,眼睛黑,睫毛挺长的,被烛火映得晃动不止。新的蜡烛终于被点燃,火光腾地变大,宋丰丰整张脸都被照亮了,像有揉碎了的光粒黏着在他的头发上,连发根和额上的细小汗珠都隐隐约约被照亮。

  “好了,换我这根。”宋丰丰把翻出来的一个月饼铁盒倒扣着,将蜡烛黏在上面,还抬头对喻冬笑,“我说了吧,没有我真的不行。”

  两人在家里呆着,实在无聊,继续打牌也没什么意思,宋丰丰开始跟喻冬聊起自己班上的事情。

  8班是个普通的班级,有成绩不错的学生,也有宋丰丰这样的体育特长生或者艺术特长生。宋丰丰被按头当了体育委员,每天早上苦兮兮地站在队伍前面带着全班同学做早操,自己也终于了解了喻冬害怕被人注视的感受。

  “你不是要训练吗?”喻冬正披着毯子吃番薯干。虽然九月份气温仍旧很高,可风雨让温度骤降,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