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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2)





  “他说,无论小慈能不能诞下子嗣,他都不会纳妾。这是在他娶到小慈的当天便立下的誓言。”

  庄婕妤被柔婉仪话中的内容给震撼到,良久才道:“居然是这般深情。”想起他方才的话,忍不住叹道,“如此深情还自言薄情,这崔郎当真是……”

  顾云羡手中握着玉觥,里面是紫红色的葡萄佳酿。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举起玉觥,仰脖饮下,心头滋味难辨。

  她今晚其实并未看到崔朔的脸,只是听见他的声音。风裂玉碎一般,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悲伤。

  他就用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讲述着他对一个女子不悔的深情。没有过多的辞藻去修饰,却能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在伤心。

  与旁人不同的是,他的悲伤是平静的,缓慢的。仿佛是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太久,已经将它化作了血肉,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脑中想起放榜那一日,她站在洛成阁上,看着他一身绿袍,朝自己一揖行礼。那时候她觉得他与身边的人是那样格格不入,仿佛极乐梵境里的一管翠竹,根本不该待在这污浊的尘世。

  原来他会这样,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

  因为他的妻子离开了他,所以他觉得这十丈软红都再无开怀之事,所以他觉得漫漫余生都失去了意义。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嫉妒。

  她梦里渴盼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没能得到,却被别的女人得到了。

  生前那样的温柔呵护,死后这样的缠绵相思,即使红颜薄命,也没什么遗憾了。

  “既然如璟心意已定,此事便作罢吧。”那厢皇帝沉默许久,终于微笑道,“诸位爱卿也放手吧,强求无益。”

  卢朗知接过话头,“陛下说得是。原是臣一时兴起,未曾事先问过如璟的意思,唐突了。”

  “哪里,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是下官不识好歹。”崔朔恭敬道。

  皇帝见状笑道:“不过如璟你也不用把话说死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过两年,你会碰到上天派给你的女子也不一定。到那时,你再来请朕为你赐婚,朕也是一样乐意的。”

  崔朔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谢陛下|体谅。”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这个插曲一出,殿内气氛不由有些凝滞,还是卢朗知带头向陛下敬酒,神情自若,众人这才纷纷端起酒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口贺君安,一饮而尽。

  崔朔旁边的席位坐着今年进士第二名的林茂林世则,素日与崔朔颇有几分交情,此刻忍不住凑近道:“之前我开玩笑说要把妹妹嫁给你,你跟我说不打算续弦,我还当你在敷衍我,谁知你竟是说真的!”摇头叹道,“不过你这招先斩后奏也玩得太过火了。不曾禀报长辈便当着陛下和诸位大人的面说出这话来,君之家族定然要发怒了。”

  崔朔淡淡道:“无妨。”反正有了陛下今晚的话,族中即使再恼怒,也不好逼着他续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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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林茂挑眉,诧异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平静,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罢了罢了,崔郎心性非我等凡人可以领悟。我管不了你。”

  “崔君思念亡妻、不愿续娶,妾觉得没什么不妥,夫君又何必这般忧心?”林茂的夫人没好气地眄了自家夫君一眼,转头看着崔朔时却是一脸温柔笑意,“郎君无需理会别人的看法,随自己心意便好。”

  崔朔微微一笑,“谢嫂夫人关怀,朔明白。”

  林茂无语地看着妻子,心中明白她为何会这般支持他。还不是听了他对夫人的情意,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了。女人啊,都是一个样!

  一支舞蹈结束之后,换上教坊司新进的琴师表演琴曲。

  皇帝撑着脑袋听了片刻,微笑着摇头,“空有技艺,内里却是毫无一物。看来今年教坊司是没有可用之人了。”

  琴师本来正专心地弹琴,陡然听到皇帝这样的点评,吓得手一抖,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颤抖着跪下,道:“陛下恕罪,微臣……微臣……”

  皇帝不耐地摆摆手,“行了退下吧。”

  琴师磕了个头,抱着琴颤颤巍巍地下去了。

  皇帝叹息一声,“如此佳节,竟无好曲怡情,真是可惜。”

  见皇帝这样,群臣都有些惴惴不安。有眼明心亮的人立刻反应过来,提议道:“臣从前曾听闻,说崔郎琴艺过人、当世无双。不如便请崔郎弹奏一曲,也免得陛下心中遗憾?”

  这倒是实话。崔郎的琴艺是

  皇帝闻言感兴趣地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知如璟可愿给朕这个面子?朕知道,你们这些琴艺大家骨子里都傲气得很,轻易不在人前弹奏。”

  崔朔不卑不亢道:“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效劳,是微臣的荣幸,自当遵从。”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立刻活跃起来。有大臣笑道:“今日倒真是好运气,竟能听到崔郎的妙音。”

  “是也是也,还是沾了陛下的光,才有此等好事。”

  “我家兄长痴恋音律,我今夜有这等际遇,回去跟他一说,定会让他嫉妒得觉都睡不着!”

  九阶之下议论纷纷,九阶之上也是一阵喜悦。

  明充仪微笑道:“陛下好大的面子,能让崔郎献艺。臣妾佩服。”

  皇帝慵懒一笑,“怎么,月娘你不是不好音律的吗?崔郎的琴曲难求你竟也知道?”

  “臣妾虽不好音律,却也听人谈论过。”明充仪笑道,“那些宫娥老说什么崔郎一曲、千金难求,寻常人想听都听不到。”

  “充仪娘娘说得真是玄乎,当真那般厉害?”琼章夏氏笑道,“臣妾入宫数月,只听说元贵姬娘娘琴艺不凡,阖宫无人能及。这崔郎的琴艺难不成比贵姬娘娘还好?”

  “妹妹真是羞煞我了!”顾云羡连声道,“不过是宫中众人给本宫面子,才会夸得那般厉害。事实上,就本宫那点微末技艺,平常自娱自乐便罢了,哪里能和崔郎相比?”

  “元贵姬这话可谦虚过头了。”明充仪笑意盈盈,“本宫可听陛下提起过,说贵姬从前的琴技便十分出色,这两年更添了气韵内涵,已隐有大家气派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皇帝。他手中端着一盏玉觥,眼含笑意地看了顾云羡一会儿,颔首道:“没错,云娘如今的琴艺,宫里无人能及。”自嘲一笑,“朕从前还能与她合奏一曲,现今却决计不敢了。当真是比不过啊。”

  “如何?陛下都这般说了,还能有假?”明充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