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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一生心(4)(1 / 2)





  那几年,广东管理得严了不少。经济发展得快,阴里也就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似前些年,黄赌毒泛滥。

  东莞有一大片红灯区,在顾景予到广东前,治理了好多家。听说还有这行里的大佬。

  顾景予也就看过港片,如古惑仔之类的,还没见识过真的黑社会。

  后来到处跑生意,结识的人鱼龙混杂,杂七杂八的,什么人都有。想拉他去,他没去。

  徐鸿倒是跟去凑了次热闹,回来后,什么也不说,光红着张脸,以后再没去过。

  工作忙得让他停不下来,只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被抽打,不停地转,直到有一天,转回主人怀里了,才停下来。时间就是那根鞭子。

  他总在想,早点回阳城,去拥抱他心爱的姑娘。但又鼓不起勇气。回去吧,回去吧。心里有个声音老是喊,喊得声嘶力竭,喊到喊不出声。

  没个本事,回去做什么呢?

  人家还小,跟着你,捞不到好,只能吃苦的话,又何必呢?

  相思如毒蚀骨。他只能以毒熬毒。

  准备几年,他觉得到时候来,可以回去了,压下徐鸿的不满,一意孤行。

  他是乘的高铁。

  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坐火车时的激动。乌拉一声,庞大的铁皮怪兽缓缓启动,载着一肚子的人。

  风景倒退太快,变化太快,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如陷云,如陷雾,如陷大雪茫茫的平原,如陷在大海飘摇的一叶扁舟。

  后来,遇上那个姑娘。是在徐鸿请客的当天。

  还是那么小一只。他那时与她谈恋爱,最喜欢的是,把她围在怀里,捉住她的手,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与她契合极了。

  她倒不是矮,但比较瘦,在他面前,总有种软软的感觉。似撒娇,似依赖。

  他想起在病房里的那晚。她眼神躲闪,脸红扑扑的。虽然很暗,但他想,她一定是这样的神情。

  他把她搂在怀里,觉得她像是没骨头般地依附他,像水蛭,像考拉,像所有一切喜欢依附旁物的动物。她那样美好,唇软软的,带着夜宵的香料味。舌头也不知是躲闪还是迎合,只能被他追逐。

  在广东,他也因为胃,住过两次院。不太严重,只是很痛。好像是胃痉挛。不清楚了,现在生活太美满,能记得的痛苦,只剩分离的痛。

  其实是想象得到的,若干年后,他娶这个女孩做了妻子。他们相爱,他们相依,是世上最完美的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们将平安顺遂,白头偕老

  但他当时,心里很没底。

  一开始,虽是她提的分开,但怎么能怪她呢?她还有大好的未来。是他宠得太过,叫她轻易地伤他心。后来,是他不留音讯地离开,前往广东。

  高考那天,她走进考场前的身影,就像一张相片底片,贴在心墙上,等到有时心念她了,再洗出来,慢慢地想,慢慢地念。一切都无影无踪。

  送她玫瑰花,他想象得到,她猜得出来。太过了解。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她也了解他挑东西是什么风格。

  情人节,于全天下的情人而言,都那么特殊。

  这是两个人的狂欢。

  有回碰到高中同学。她已结婚生子,与高中张扬的现象大有不同。她已成为一个沉稳的妇人。

  看到安柔,她笑笑说:“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女孩子。”

  “我也没想到。”顾景予也笑,“但遇到了,就知道改不了了。”

  她牵着孩子的手,制止住他乱跑。

  她对顾景予说:“因为总觉得你那时候吊儿郎当,没谁制得住你。”

  顾景予也笑,买了麦当劳请她孩子吃。她拉拉孩子的手:“说谢谢叔叔。”

  孩子很懂事,仰着脸,笑着对他说:“谢谢叔叔。”

  见了这乖巧的模样,安柔蹲下来,捏了捏孩子的脸。

  “你媳妇儿这么喜欢孩子的话,不打算生一个?”

  顾景予揽过安柔的腰身,说:“正打算呢。”

  同学看着脸颊绯红的姑娘,再看两人紧贴着,觉得这两人真是分外般配。一个英俊帅气,一个小鸟依人。

  又说了一些恭贺的话,她便带着孩子走了。

  回到家,安柔刚洗过澡,他爬上床,两手交叠脱去衣服。

  他压着安柔的身子,嗓音低沉:“生个崽?”

  安柔一下笑了。她抱着他的后背,说:“当生个鸡崽呢,这么容易?”

  后来晓得她怀孕时,他心里头的那股激动与幸福,像雪碧里的泡泡,咕噜噜地向上涌。自不必多说。

  他们从来没有闹过分手。安柔置气时,总是闷闷的,不会同他闹。最后自然是他妥协。

  那一次,分开了五年。

  劝君惜取少年时。

  后来小鲸鱼大了,问父母的恋爱过程。

  安柔说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景予搂着她笑,对儿子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小鲸鱼鼓掌叫好。妹妹还小,尚不能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他捏她的小脸:“是说他们两个很恩爱啦!”

  在顾景予生日那天,安柔给他写了封信。

  因为是小生,顾景予也没在意。早晨起来,安柔递上个早安吻对他说“生日快乐”,他才晓得是自己生日。

  白天安柔给他发了短信,让他早点回家吃蛋糕,他当时忙得晕头转向,回了“好”,转头又想不起了。

  回到家时,蛋糕还搁在桌上。

  蛋糕用精致的盒子撞着,丝带还没拆。

  他先进卧室,亮着两盏壁灯,人却睡熟了。

  他脱了外套,弯下腰,吻了吻她的脸和唇。安柔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

  顾景予又到孩子的房间,挨个亲了亲儿子和女儿的脸蛋。

  他再度回到客厅,发现蛋糕盒下压了张信封。

  信封上画了只蓝色的卡通鲸鱼,看那手笔,定是小鲸鱼画的。旁边写着“老公亲启”。

  女人家的,爱搞这种形式主义。顾景予无声笑笑,将信封拆开。

  信上头,先是写了些祝他生日快乐,祝他安康云云的祝福语。稚嫩的小孩字体也有。看起来是小鲸鱼和女儿一起写的了。

  最下头跟了句:老公,爱你一辈子哦。下角标一个红色的小爱心。

  顾景予笑出来,感觉有股暖意顺着手指蔓延开来。

  或许真是返璞归真,这么一点点小事,年少时嗤之以鼻的事,就能叫现在的他满足。

  他拆开蛋糕,上头仍是画了只活灵活现的鲸鱼,上头一簇水花。

  他走到床边,把爱人拥进怀里,紧紧地。

  安柔迷糊醒来,摸到他的脸:“回来了啊?吃了蛋糕没。”

  “没有。”顾景予贴着她耳朵,轻轻地说:“老婆,我也爱你一辈子。”

  婚后几年,顾景予抽空带安柔去了不少地方旅游。

  因为孩子太小,就没有带。小鲸鱼开始还不服气,上书说:“爸爸,我也要去。”

  顾景予不留情地反驳:“和妹妹在家里。”

  妹妹也跟着哥哥闹:“爸爸,我要和你跟妈妈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