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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穿好中衣的时谦转过身来面向他,微歪头,手中正系着腰间的带子,声音虽懒,目光却是看穿一切的通透,“那还不快点儿抱着被子回你的房间去,即便真有女鬼,你从了她便是。”

  完成使命后,照谦也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果断抱被走人。

  因着天色已晚,他也就没打扰卫云珠,直至次日才抽空找她讲明,“昨晚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没有胎记,你大概真的是思虑过甚才会眼花。”

  照谦肯定不会骗她,他说没有应该就真的没有,因为她去看的那日的确也没有,为何那晚会突然出现,宋余音百思不解,“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有一种特殊的药,能控制胎记出现与否。”

  “怎么可能那么神奇?”照谦从未听说过这种药,好意劝她不要为这些细节纠葛,“其实吧!我师兄这人真的挺好的,虽说经常凶我,但面冷心热,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你若是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都不影响啊!”

  骤然被点破,宋余音面色一紧,赶忙否认,“谁说我喜欢他?”

  睁眼说瞎话,不是好孩子,照谦忍不住拆穿道:“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又不傻。”

  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吧?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验证时谦到底是不是先帝,“我只在乎我要找的那个人,他若不是,我也不会关注他。”

  “你要找先帝?先帝已然不在,我师兄跟他容貌相似,你也可以试着了解他。”照谦一心想撮合这两人,宋余音却很在意时谦的真实身份,“再相似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人,没有过往的共同回忆,难道你希望他被我当成替身?”

  若然她看着时谦,心里想的只有先帝,似乎也很残忍,照谦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正坐在亭中,看着对面墙边的凌霄花兀自怅叹着,并未察觉屋内的时谦已然瞧见他们。

  虽说他很清楚照谦的为人,晓得他不可能真对宋余音有什么想法,但远远的看着他们坐在一起说话,心里终归有些不自在,倒也不是嫉妒什么,就是觉着自个儿现在的身份太复杂,以致于他跟宋余音不能友好的相处,每日还要摆架屏风隔开,也不能与她道出实情,所有的事都得憋在心里,无法像师弟这般,与她畅所欲言。

  照谦并未觉察到背后的目光,直至巧言来送补品,向时谦行礼时,听着师兄的声音如此清晰,他紧张回眸,才发觉师兄竟然就立在窗前,也不晓得盯看了多久。

  如坐针毡的照谦赶忙起身告辞,“师兄不许我跟你接触太多,先不聊了,改日再说。”

  两人也没什么,问心无愧啊!宋余音只觉没必要这般防备时谦,照谦却是被训怕了,一溜烟溜走。

  待他离开后,宋余音也进了屋,时谦吩咐丫鬟给她盛碗乌鸡天麻汤。

  闷闷不乐的手执小勺搅着碗中的鸡汤,宋余音一直在想着胎记的事,奈何照谦已然看过,她再去看,想必也是一样的结果,若然直接追问,时谦肯定不会说实话,烦闷的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几下,送入口中后,品着清汤,宋余音眸闪灵光,忽然想到了一个验证的好办法!

  胎记不能看便罢,她还可以用旁的法子来探究啊!

  思及此,她唇角微弯,总算有了一丝笑颜。

  屏风后的时谦也看到了这一幕,自她进别院以来,要么垂头丧气,要么就是在发呆,说来他还真没见她开过颜,却不知此时的笑是为何。

  许是手中的书令她参悟了某些道理才豁然开朗?又或者是回忆起前尘旧事的美好片段才会会心一笑?时谦猜测了几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其实她不过是想到了对付他的招数而已。

  不过很快他就会明白,只是待了悟之际,为时已晚呐!

  次日的天有些阴沉,宋余音起身梳洗后照例过来陪他,与他讲述一些关于先帝的习惯。

  用朝食之际,巧言盛上一碗蛋花汤端至他面前,时谦一闻到那腥甜的气息便觉胃里不舒坦,问她怎么是甜的。

  巧言如实道:“卫姑娘说您喜欢喝甜的,奴婢才让后厨做的。”

  摆摆手示意她退下,而后宋余音才坐在一旁,一本正经的为他讲解,“先帝爱喝甜的蛋花汤,不爱喝咸的。”

  以往她讲什么他都会点头称是,今日忽闻这一句,时谦那温顺的眉峰蓦地紧蹙起来,不可思议的抬眸望向她。

  他眼底的质疑正是她所期待看到的,是以当宋余音看到这一幕时,心底的欢喜越发浓厚,果听他迟疑道:“你确定自个儿没记错?”

  宋余音只管装傻,柔声笑道:“我怎么可能记错?还有人比我更了解先帝吗?你又不是他,自然不晓得他的喜好。就按我说的来,快喝吧!”

  关键他喝不下去啊!“可是……人的喜好也许会有所改变,是甜是咸,没必要分得太清楚吧?”

  看他好像很不乐意的模样,宋余音心情大好,强忍着笑意,语重心长的劝道:“旁人只会记得先帝以往的喜好,你若是与他相左,就会被人怀疑,为了扮演好先帝,你就委屈一下,喝了这甜汤吧!”

  这甜汤若是有米酒他还能喝得下去,可是并没有,只加了糖,腥味甚重,他真的无法忍受,让他喝这个简直是折磨,时谦一忍再忍,始终不愿端起来,“我不想喝,打小就不喝甜的蛋花汤。”

  是吗?看来他果然和先帝一样,都不喝甜蛋汤,宋余音心下甚慰,但仍旧希望借此逼他承认,“你既选择了假扮先帝,就该做好有所牺牲的觉悟,若然你不肯喝,那我就告诉卫平渊,让他来做主。”

  居然拿卫平渊来压他?时谦难以置信的紧盯着她,忍了又忍才憋出一句,“也许是你记错了呢?也许宣惠帝并不爱喝甜汤!”

  而她则一副她的话就是圣旨的傲然态度,“除非你就是先帝本人,我才会承认我记错了,否则……就听我的话,乖乖喝下甜汤,不仅今日要喝,往后的每一日都要喝,习惯成自然,兴许喝着喝着你就会习惯。”

  听到这无理的要求,时谦终是不淡定了,起身怒拍桌,“宋余音!你……”

  不愿输了阵仗,宋余音也站起了身,虽没他个儿高,依旧扬着小脸倔强的与他对峙,“怎的?”

  “你欺人太甚!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借机耍弄我!”明摆着的事,他委实不能忍!

  然而她却装傻充楞,“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何要坑你?难不成先帝不喝甜汤,我偏逼你喝?你又怎知先帝不喝甜的呢?难道你就是先帝?”

  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故意在这件事上与他唱反调,想来就是为了逼他动怒,逼他说出先帝就是不喝甜蛋汤的话来!

  如此一来,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她可真够机灵的,时谦险些着了她的道儿!意识到她的真正目的,时谦终于不再与之对抗,将心一横,选择妥协,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半碗,勉强下咽的感觉简直太折磨,才喝下他便觉胃里一阵翻滚,难受之至!

  宋余音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妥协!若是风吹日晒这种苦还好忍,但若被迫吃自己讨厌的饭菜,估摸着一般人都受不了,她还以为他会抵抗到底,未料竟然还是听了她的话,勉强喝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她看得出来,他的确不喜欢喝甜汤,这一点和先帝的好恶是重合的啊!明明破绽百出,他仍旧不愿承认,这到底是为什么?

  解不开的疑惑化作惆怅,宋余音再无心思捉弄他,时谦虽是勉强喝下去,胃里到底不舒坦,以致于晌午他不肯再用膳,晚上也不愿进食。

  心知是自己玩得太过火,以致于他没了食欲,深感愧疚的宋余音决定用行动来道歉。

  深秋十月,天越来越短,转眼又擦黑,一日又将过去,立在窗前的时谦负手而立,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北墙边的凌霄花,不知为何,宋余音总爱看这一簇花丛,在他看来,这凌霄花与牵牛花挺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蓝色紫红色,另一个是橘色罢了!

  看着看着,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又想到了她,不应该啊!

  收回纷杂的思绪,时谦转身进了屋,跟着就见丫鬟端着汤碗进来,尽管一日未进食,他仍无饥饿之感,不悦反问,“不是交代过不必准备我的膳食吗?怎的又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