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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第31节(1 / 2)





  其实想想怎么可能?其他不做,茅房总是要去的。

  ……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北极星想。可他不想深究。黄昏中的烟火气将禁情割欲的孤魂召回了人间。血肉凡胎,会贪恋,会自欺。一个月中,只有这一天,他不能、也……不想不把自己当成个人。

  越季却忽然松开手:“药好了,我盛来给你喝。吃了药好吃饭——还是先吃饭后吃药来着?”

  也不知这碗黑乎乎的东西能不能喝死人……

  “怎么不喝啊?”

  北极星:“……”

  不摘面具怎么喝?你不走我怎么摘面具?

  “是不是怕苦?”越季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糖,“要么?”

  这样伎俩对付六岁以上的孩童都显太蠢,何况是对大人。可大凡觉得什么蠢,是因为司空见惯、不胜其烦。有的人,却没机会去见,也没机会去烦。他们从小颠沛流离,没有生小病的福气。然后不知不觉的从某一天开始,所有人理所应当地觉得你就该坚强,就该流血不流泪、饮鸩不皱眉。

  的确,北极星很坚强,可是对着那把花花绿绿的糖,仍然抬起手。

  “诶——”越季一下将手缩回背后。

  这更蠢的举动蠢得她自己都一阵头皮发麻。可是还能怎么办呐?他们之间隔着十年的大河,她能抛出的,只有这条脆弱不堪的陈年旧缆,拖住渐行渐远的彼此,小心翼翼。

  “想要的话,老规矩,我问、你答。一个问题一块糖。”

  似是犹豫了下,北极星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伤的?”

  “截杀。”

  “谁主使?”见他未答,她心一动,“祝斗南?”

  “……是。”

  果然。越季以一个过来人的心境轻而易举地推测,又是一个窥测到某种不可告人秘密而招致的横祸。可既然是祝斗南,他派的杀手,又怎么会不赶紧杀绝?

  “你的功夫不是很高么?什么人把你伤得这么重?”

  “一个鞑靼将领,报冤……”

  “好怪的名字。是有仇报仇,有冤枉报冤的‘报冤’,还是抱怨?”

  “是花豹的豹,鸢鸟的鸢。此人一身刺青,有如花豹,得此诨名,是十二神鹰之一。由他率领着中原杀手‘北斗星’,在此伏击。”

  “北斗星?同北极星有什么差别?”

  “北斗星,有七颗。北极星,只有一颗。”

  难怪,七八个人对一个人,才伤得这么重。不知为何,越季总觉得他的话中有一丝丝落寞,连忙顺水推舟:“还是北斗星好对吧?吵也好打也好,总是热热闹闹的,就像我们七兄妹。”

  这似乎不是一个正式的问题,非答不可,北极星没有说话。越季自己嘟囔了句:“四哥最讨厌了,不是天璇就是天玑,反正都是勺子底……”

  想到四哥,不由得便想到为什么从小他便看自己不顺眼,越季心情一落,小心地问:

  “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严重的伤?”

  “有。”

  “被亲人所伤?”

  “是。”

  “你……怨恨她么?”

  “不。”

  “一点、一点都不在意?”

  他一次比一次答得慢,这一次,彻底没有说话。

  她也不再追问。

  这一问是多么多余,又有谁会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人生太苦,她把满把糖都推了过去,低声道:“都给你。”

  北极星看了一眼天:“什么时辰了?”

  天已经开始黑了,该是戌时了。

  “寅时六刻。”

  北极星猛地撑坐而起。现在不是十五的戌时,而是十六的寅时?天不是要黑了,而是快亮了?

  竟昏睡了这么久。

  他暗暗运气,丹田中充沛激荡,勃勃蓄势。果然十五已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竟会那么浮躁,他的意志,一而再、再而三地冲脱掌握。

  无论如何,他没有再躲进伤病中的借口,盘膝坐定,一如既往。

  越季看出了他的变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