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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1 / 2)





  她还得去杭蜀绣庄找林渊谈谈,就没有多留,跟苏绵雨相互认识一下,就离开了。

  秦蓁不便亲自去杭蜀绣庄,她坐落到一间在杭蜀绣庄对面的茶馆里,点了碗热茶,叫小二帮忙进绣庄里叫林渊出来。

  须臾,林渊便赶来,自然不叫小二白跑一趟,打赏了一缗约莫十几个铜板。

  他复向秦蓁见礼:“东家。此处寒风萧蹿,您的矜贵身子怎么能坐在这,请随我移步去食味居吧。”

  冷是其次,这里人多眼杂,秦蓁就不推辞了,起身同他去。

  去到食味居二楼偏角落的一桌,二人对坐下。此时吃午饭还早,林渊只点了牛乳杏仁茶,佐以两盘玫瑰花酥和糖蒸栗粉糕为食。

  随后,林渊报起绣庄目下最严峻的状况:“东家的刺绣手艺传承于先夫人,绣出的自然是最纯正的蜀绣。只能说是缺了天时吧。杭州自古是水暖江绿气候宜人的人间圣地,你可知这大半年来,外商如雨后春笋的漂洋过海而来,其中不乏来自蜀地,贩卖绣品的。而杭蜀绣庄在诸多人眼里,已经是陈旧鄙陋的破烂招牌。”

  “那些富贵人家既然有钱用蜀绣,也不在意那贵一倍的价钱,都选择去买外来商贩的蜀绣。虽我亲自推货上门,只因我是杭蜀绣庄的人,他们竟然货物怕是滥竽充数的假货,好些人看都没看一眼给我轰了出来。”

  林渊喟叹一声:“内忧外患之下,绣庄的生意还是不见多大喜色。不过东家放宽心,生意人只要货好实在,不愁无人问津。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东家不要生了气馁之心才好。”

  秦蓁沉吟半晌,起身拜谢:“林叔既帮衬我生意上的事,又宽慰于我,于我如友如父,我实在感激不尽。林叔既然看得那么清,我就不多说了。只盼望我们齐心协力,等待杭蜀绣庄重归巅峰之时。那时我必厚待于林叔,和如今跟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们。”

  他心道何须用日后厚待几个字来绑住他。那句如友……如父,真叫他郁闷。林渊亦起身,说不敢当:“东家放心,绣庄寥落之际,我为了报答先夫人一点恩念,都没有离开。如今有东家重振威风,我更燃起了熊熊希望,誓要与东家休戚与共。”

  被说穿心思的秦蓁,也不辩解。林渊还带来了绣庄近期的账簿,秦蓁翻看,了解细微的销况。

  临别之际,秦蓁想起一桩小事,叮嘱林渊:“林叔是长辈,叫我名字也无妨。你身处于秦家,要是叫东家叫习惯了,怕哪天在他们面前露陷。”

  小姑娘俏皮可人,一双黑碌碌的眼睛微弯,像天空浅浅的半弦月。

  三十岁的稳重男人气息紊乱。林渊心思微动,盯着她:“那我唤你蓁蓁?”

  秦蓁眉梢微挑,一本正经的强调:“我的名字叫秦蓁,不叫蓁蓁。”

  被一棒子打回来,林渊懵了,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脸不是那么可爱了。

  命令式的口吻,让他见识到了这张柔嫩面皮下锋利的爪牙。不论态度是柔软是强硬,她都在以一个掌控者的身份,驭架人心。

  他老脸红了半边,含糊的送走了她。盯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见识到了她刚柔并济的手段,虽将心中那份暗恋的甜冲刷掉几分,心头那根弦,却更加深刻的绷紧了。

  林渊虚想了半晌,念她差不多该走出酒楼了,他才抬步下楼去。

  迈至阶梯,楼下迎面走上来一个人。

  林渊与那人四目相对,诧异的睁大眼睛,然后便是男性间对峙的妒火。

  林渊又折回去,同一起来的男人,坐在刚刚那一桌。

  “你来了多久,偷听了什么?”

  语气像是认识的,箫清羽眉宇微隆:“你认得我。”

  林渊冷笑一声,那副在秦蓁面前稳重儒雅、渊渟岳峙的泰然面孔,陡然颠覆。他痴痴的望向窗外:“她的处境,她的为难,她的不情愿,包括她粗鄙的丈夫,我都知道。你居然在外面偷听,一介农夫果然不识礼数。”

  箫清羽拳头紧握,解释了句:“碰巧看到她跟你进来,我就看看,她会跟你谈多久而已,我在楼下守着,没有偷听。”

  林渊思绪飞转,试探的问道:“看你样子,好像并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你现在肯定很不好受,对我跟秦蓁的关系充满了疑惑?”

  箫清羽敛眸,他一时冲动就跑上来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或许只想见见这个人。

  “没有什么疑惑,我先走了。”

  他就算想探听秦蓁的事情,也不想听眼前这男人的片面之语,他对自己满腔敌意,说出来的话既不会好听,也不见得是真话。

  “等等!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既然你不问,我倒愿意说给你听,你听不听?”

  最终,林渊看着他屈服的坐了回来。他笑笑,那样九天瑶台谪仙般的女子,他不得之亦为她神魂颠倒,何况箫清羽是她的丈夫,不会无动于衷的。

  “我叫林渊,是秦蓁的母亲曾经的得力手下,现也在秦家绣庄做事。”

  “她来找你谈绣庄的事?”箫清羽无端冒出这个念头。

  林渊脸色微变,当即反驳:“当然不是!她已经离开秦家,怎么可能再插手秦家的事。”

  听云霜她们说,东家对自己操持绣坊的事绝对保密,箫家人也是不知道的。

  看对方面无疑窦,林渊才捶桌愤慨继续道:“秦蓁从前就与我交好,视我为知己。她嫁人后出城好几次都来找我,诉说她心中苦楚。她被秦家抛弃,被迫嫁给了你这个乡野村夫,郁郁寡欢……”

  箫清羽倾耳拭目的聆听着,垂眸不语。

  说到激昂之处,林渊拍桌站起:“箫清羽,你这个手足胼胝之夫,让秦蓁过着拮据倥偬的生活,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我,林渊,虽然长你十二岁,却事业有成,能让秦蓁继续过闺阁中的富贵日子。你倘若识相,就早点放掉她,不许对她起歪心思,莫要等着她对你耐心磨尽,转来求我。到时她受尽了苦痛,我定要加倍将痛苦偿还于你。”

  “今日我们的谈话,你要回去说与秦蓁听,那势必要和她大吵一架,撕破脸皮,她迟早会来找我。你要是默默无言,主动递出和离书,解脱她,我会代她感谢你,赠你百两纹银。该怎么选,不须我多说吧?”

  箫清羽拧起眉心,想到一件事,但又结合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又觉得哪里不对。

  快到约定的申时了,箫清羽起身:“我选第三条路。”

  林渊愣住没反应过来,人就走了。

  大槐树下,秦蓁张望了许久,才看到挂着满身东西的男人姗姗来迟。

  她忙迎上去,将他身上的货卸下来,嘟嘴埋怨:“我都等两刻钟了,你怎么那么慢。”

  “嗯,你介绍的商铺大娘热络的向我探听了我们的事,耽搁了些。现在面馆饭馆都很挤,我顺便买了肉包,将就着吃吃。”箫清羽从怀中掏出一袋热腾腾的包子。

  滚烫的包子暴露在冷空气中,立即撞出一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