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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1 / 2)





  箫弘光冷眸眯起,眼神制止住妻子说话。

  本朝虽是沿用千年来的科举制选拔人才,但古时的察举制与九品中正制,仍然沿袭少许,不过现在不算一个制度,而是取其‘观相貌、论品德’的精髓,辅佐科举制考察。本人或其家族有不良行为者,经人告罪,稽查属实者,照样可由县丞褫夺那人应试资格,学问做得再好也无用。

  而不孝二字若是扣上来,位列十大罪之首,如何不能毁他儿仕途?

  箫弘光细眸冷芒迸射,威胁的问:“无论是爹的生辰,还是我们拿了多少钱去城里,都只有我们自家人知道。难道哪个不怕死的,敢说漏嘴害人?”

  秦蓁不怒,淡淡的神情,一种众物皆渺小的姿态,气势看上去比箫弘更加摄人夺魄:“福祸无门,唯人所召,困兽犹斗,禽困覆车。大伯觉得,谁会对外说出去害人呢?”

  箫弘光眉头打了个结,心里毛毛的。会说出去的,就是那只困兽。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原也没什么了不得,又不是把钱给扔了,大惊小怪的妇人。”箫弘光斜看了妻子一眼,责怪她的不是。

  第19章

  事态急转,经秦蓁三言两语拨动之下,倒成了她的不是,周氏脸色煞白,哑然无语。

  得一段事毕,这场审问却还没结束,周氏立即想起还有一事,登时萎靡的目光重燃红光,誓死也要扳回一城,说得秦蓁哑口无言。

  立时,她一拍桌,长辈姿态端的凌厉:“听说我们出门期间,你们还卖了头老虎。”

  眼中贪婪四射,瞧这模样怕是听那李婶道头不道尾。

  秦蓁从头说了遍经过,猎虎皆因毁衣起,来了又散,赔光了。

  “赔了,好个败家的东西,几年的粮食都让你们给赔了。”屡屡碰壁,周氏火气冒到嗓子眼。

  箫振捻着一缕长须,也颇为遗憾:“老虎进村,于别人是灾祸,于我们家却是财机,要是无毁衣裳的事情,那一头虎能干多少事,抵得上我们几年的收成。”

  秦蓁默默不语,任左耳进右耳出,只待他们抱怨够了,就散了。

  听丈夫帮腔,周氏来了兴致,姿态更凌人:“你们闯的祸,你们赔!清羽除了打猎种地还能干什么?就不知道再去城里学人家挖煤扛包,多赚点钱。秦蓁也是,几双鞋垫纳这么久,也去接些洗衣裳的活,把那头虎的钱还回来。”

  秦蓁站在原地趔趄了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仰瞥了箫清羽一眼,竟下意识的走前一步,怼上那妇人:“大娘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半点错都犯不得,犯了错非但不得家里人帮忙,就连自己解决,还要对家里人赔偿。是也不是?”

  周氏觉得她这说法很有趣,也很满意,纵然霸道了些,她没有否认的哼哼:“做错了事就该罚,你还跟我横?”

  秦蓁乌黑的鹿眸眨着些许天真,唇边泛上凉笑:“如此我明白了。清羽毁人衣裳是无心之失,都要被索赔。那以后大娘无心之失生了病不需要医治,医治了还得还家里钱。以后书翎无心之失落第,要重考,我们二房也不会再出钱供他念书,还要叫你们把这些年的本钱还回来。”

  “你这死丫头!咒我生病就罢,还咒我家儿名落孙山!”

  周氏忍无可忍,执手抓起缺口的茶杯狠砸过去。

  箫清羽立时将秦蓁扯后退,将人藏于身后。

  秦蓁抓着箫清羽背后的衣裳,黑乎乎的脑袋往旁边探,看到周氏一张青白交加的脸,她又火上浇油的往地上一指:“大娘还故意打碎了茶盏,也是要赔的。”

  说完肆无忌惮的躲回箫清羽背后,额头抵着他背部,抽抽的发笑。

  这丫头还笑?料定躲到他身后就平安无事了?

  有了这个念头,箫清羽不禁越发挺直了背脊,手往后伸,抓住大小姐两条手腕,将她贴紧自己。

  以致于箫弘光恼怒的站起来转了几圈,想指着秦蓁的面容都瞧不见,跟着箫清羽转,像打太极。

  箫弘□□喘地停在原地,眼神恼恨的瞥过侄子,往后穿去:“你啊,还说是城里有教养的富家小姐,不曾想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和你大娘不过质问了几句,你就说出这种糊涂话,盼你大娘生病,盼你兄弟高中不中,心思何等歹毒。”

  小脑袋从男人背后钻出,秦蓁纯良无害的眼睛无辜的看向箫弘光:“糊涂话自然要用糊涂话来应。大伯既然知道我说的是糊涂话,我其实没当回事,大娘要我们赔偿,我也没当回事。反正我都是跟长辈学着玩儿的话。”

  “你——”

  箫弘光颓然坐下,脸色胀红,紧捂心口。

  这家中太多不平衡的规则,但执行了这么多年,也习惯得假装平衡了,如今,这份宁静却像要被打破了。

  周氏撑着发疼的脑仁嘀咕:“反了反了,这还有没有家规了……”

  箫弘光斜一眼过去,打断妻子:“别说了,还不是你惹的。”

  上行下效的道理没有错,他们又输了一城。

  周氏跟疯了一样跳脚,非要说点什么:“啊,那么大一头老虎,老娘不信你们全赔了,是不是私藏了什么虎皮虎骨,瞒着不告诉我们。”

  见两人都不说话,她撒开脚就蹿出了堂屋,不知是跑出去问人还是干嘛。

  箫弘光怕妻子气头上闹事,撂起青袍也跟了出去。

  一而再,冯氏也出去。

  堂屋只剩下两个人。

  还要挑事,没完没了。司空见惯的箫清羽都觉得累了,他扭了扭僵硬的脖骨,回头看秦蓁:“害怕吗?”

  秦蓁那股怼人的意气很快消散,波澜不惊:“我们占着理,怕什么。在秦家,我也遇到不少为难人的场面。那些人才是,口蜜腹剑说些拐弯抹角的甜话,一不留神哄你下套。像大娘这样直来直去的,反而还好对付。”

  乡村有乡村的鸡毛蒜皮,后宅有后宅的腌臜不堪。她跟着那位薄情爹别的没学到什么,不易服软,讨价还价,气人疯魔,倒是学得几分。

  箫清羽狭眸微眯,散出两道幽邃的光:“别的新媳妇见这仗势是要怕死的,你……也许真的适合这里。”

  秦蓁脑子里还盘旋一件事,没细究他的话,反而捶上他的肩:“我不怕,但听多了也烦。你为什么不分家,要跟这些人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