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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胃口(1 / 2)





  【Chapitre74 - Bon apptit】

  沉铨喝咖啡的时候看了眼窗外,大白天,乌云压城,黑得和傍晚似的,莫名一阵心悸。

  视线重归屏幕,空白的表格里哪有数字,一串乱七八糟的井字符,都是他敲出来的。

  陈秘进来时,一屋子烟味。烟灰缸里堆满干瘪的烟头,装不下就溢出来,滚落在格子纸上,毛织地毯上也有。

  沉铨站在窗前抽烟,火星灭了,他仍用手指夹着,神思飞得很远。

  “董事长让我给您送这些材料来,四点钟的会议用得上。”陈秘瞧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说。

  自从陈秘告诉沉培,沉铨有意接任,沉培欣喜之下恨不得把所有加密文件都给他看,是个迫不及待告老退休、潇洒卸任的形容。但沉铨虽在文件上签自己的名,对公行事却十分谨慎,像只狡猾的、探爪子试洗澡水的猫。

  “下午的会麻烦你和赵董去。”沉铨转过身,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重要工作。

  他认为自己没休息好,又被陆冉那通电话搅得心神不宁。

  她竟然交了辞职报告,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他商量!国家部委是好进的吗?她的理想是开玩笑的吗?挥挥手就弃如敝履了?怎么这样任性!

  沉铨得知时气了半分钟,之后回想起她说要回国面谈,实在异常。她的口吻就像对着一个欠了大单、需要好好协商的客户,生疏又冷淡,甚至有些……失望?

  沉铨是个骄傲的人,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让她失望,也不觉得有哪句话说的不对,陆冉越异常,他就越要追根溯源,看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原因让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连再见都不说就直接掐电话。

  他样样都在为她考虑,怎么结果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确定陆冉是爱他的,她辞职,除了咽不下被人欺负的那口气,肯定有他的因素。假设她为了他辞职,留在S国,那么应该心里憋闷,找他骂两句,但她并没有埋怨他。再假设她还在误会别的女人和他有不正当关系,以她的性子,就会直接找贺泉茵,或者和他提分手,但她也没有。

  沉铨怎么也推理不通,生生把自己想出了轻度抑郁。

  最后他想起谢北辰总说他不懂女人,太直。然而他也不太懂什么叫直。

  他都后悔在她之前没找过女朋友,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了。

  抽烟吧。

  这包抽完,她应该就能落地了,她要面谈,他就去机场接她,找个安静的餐厅谈。她最近胃不舒服,阿联酋的机餐又是奶酪又是慕斯,油重,她肯定没怎么吃,再说从迪拜到北京的旅客很多,等行李要等很久,她会饿的。

  沉铨这么想着,和陈秘说:“晚上的例会我也不去了,你早点下班吧。”

  陈秘扶住快落地的下巴,差点撞到玻璃门上。

  他一走,沉铨就待不住了,哪能耐着性子等到一包都抽完,利落地掐灭手中半支烟,拾起车钥匙就准备从私人电梯下去。

  电脑的Skype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没管,打开手机找航班号,一条陌生人的信息跳出来。

  “Bjr Shen, voyez-vous votre fiance! C'est vraiment une poupe en cramique, n’est-ce pas? Elle est PLUS douce que le velours, nous n'avons donc plus besoin d'une couette. C’est super! HAHAHAHA”

  (沉,看看你的未婚妻!她真是个陶瓷娃娃,不是吗?她比天鹅绒还软,我们睡觉都不用被子了。顶呱呱!哈哈哈哈)

  下面还附了一条网址链接,后缀被人恶意改成“Aussitotditaussitotfait-mdr(说干就干,大笑)”

  沉铨的手指悬空几秒,微颤,点进去。

  “当啷!”

  陈秘在楼下办公室和赵董说了安排,有几个要点需要和沉铨敲定,两人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音,急忙冲进去,见沉铨安然无恙地站在电脑旁,舒了口气。

  瓷砖上的烟灰缸碎成两半,陈秘没去管,快步走到沉铨身边,担忧地望着他:“小沉总,怎么了?”

  沉铨把网址发出去,声线还算冷静,绷得极紧,“查这个IP地址,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抬起头,双目通红的狠厉神情把陈秘和赵董吓了一跳。好在两人反应快,手机叮咚一声收到,立马退出办公室。陈秘不放心地回望一眼,正好看到他捂住上腹部,身躯如中枪般顺着桌子滑下去,额上缀满汗珠。

  陈秘挡住赵董的视线,砰地关上门,一个箭步冲回办公桌,拉开抽屉找出胃药让沉铨吞下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起来。沉铨站不住,全身冷得像从冰水里捞出,嘴唇发白,唯有一双眼黑得怕人,亮似寒星,烧着两簇滔天火焰。

  冷汗从脸庞滑下,他疼,越疼越清醒,抓住秘书的手臂命令:“走漏一个字,后果你知道。”

  陈秘拗不过他,六神无主地跑了。

  沉铨剧烈喘息着,费力地抬动指头,拨号,接通的那一刻近乎崩溃地吼出来:“仔细看,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一定要尽快查到!”

  说出这话时,仿佛有千万根带着盐水的钢针狠狠扎在他心脏上,那是世间最难以忍受的痛苦,可他得忍,“求求你,帮我找到她,我知道你可以,我不管她遭受什么,她得活着,必须活下来!钟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