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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尽全力。方淮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 大钟正色, 叫住了他。

  教练, 你没有手伤明年复出的话至少还能再打一两年。

  方淮脚步一顿。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大钟只是用聊天的语气道,其实不止是为了RTG。

  哪怕不在RTG只是作为狙击手,我也很想再在赛场上看到Square的控场。

  医务室陷入沉默,只剩下队医捣鼓瓶瓶罐罐的声音,叮咚作响。

  方淮转身,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宋榕檀教你说的?他问。

  只有不在RTG那句。大钟一眼被识破,倒也不尴尬,只是笑道,我私心还是希望教练能在RTG继续职业生涯的一家人还是不要内斗的好。

  [一家人]的用词让方淮怔忪半晌。

  大钟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口。

  说句不太好意思的话教练,虽然咱们是同时期的选手,但Square这个id确实是我的榜样。

  Square是所有狙击手的青春。我可以肯定地说,这话不搀半点水分的。

  方淮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离开赛场太久,已经甚少有人会用这种钦慕选手的语气提到他了。

  这样讲有点不太道德。大钟朗声笑了几声,抬头道,反正今年我拿到冠军退役跑路,明年死神大魔王Square又打不到我头上。

  给其他狙击手小崽子推波助澜一场爷青回,又有什么影响呢?

  方淮坐在办公室里,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仰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又回想起大钟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希望自己回归赛场的话宋榕檀不算。

  如果说宋榕檀的话是把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播下了种子,那大钟的话就像是催生着种子在土里发芽。

  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

  方淮没有放任自己在思绪中沉溺太久,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他几乎毫无障碍地重新投入工作。

  现在他需要更多考虑的,还是RTG的战术。

  备战世界赛。

  一切未来,都要以RTG今年的冠军为前提。

  淮哥?

  门外忽然传来宋榕檀的声音:吃饭了。

  方淮推门,就看见宋榕檀靠在门边玩手机。

  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像上学时候班里的那些情侣,在喜欢的人班门外等对方下课,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

  宋榕檀抬头,忽然道:淮哥,你觉得我像不像上学的时候来找你吃饭的外班的朋友?

  方淮微微挑眉。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宋榕檀有读心术,两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但想法却经常能撞到一起。

  不仅是讨论战术的时候,还有在平时聊天的时候,就像刚刚。

  不觉得。但方淮这样说,如果你要这么比喻,那这里是老师办公室。

  他轻轻抬手推了一下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榕檀。

  宋榕檀忽然站直身体,伸手捏住他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在方淮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摘了下来。

  然后戴到了自己脸上。

  宋榕檀本身就比方淮要高半个头,现在戴上眼镜站直,微微低头看着方淮,让他忽然有种对方才是年长者的错觉。

  在做教练之前,方淮原先也是不戴眼镜的,他视力也没有问题,这副眼镜是平光镜。

  他戴眼镜,完全只是因为这样显得更严肃些。

  在宋榕檀脸上,眼镜也发挥出同样的作用,将他的少年气遮住了大半,平添了几分沉稳。

  下一秒,宋榕檀就开口把他的表面形象戳破成碎片。

  淮哥!我戴你的眼镜好看吗?他又笑起来,有些邀功讨赏地问。

  这副眼镜又显得不那么合适了,像是小孩子偷戴了大人的东西。

  方淮不知道他在讨什么赏,明明是抢了自己的东西臭美。

  不适合你。方淮说。

  宋榕檀立刻就想摘下来,却被路过的大钟看到,他有些惊讶道:嚯,宋老师?帅啊。

  宋榕檀立刻扭头看向方淮:淮哥?不适合我?

  方淮移开视线,伸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眼镜还我。他说。

  宋榕檀却像个绑架眼镜的土匪,怎么也不肯摘下来。直到到了餐厅,被每个看见他的人都夸了一句真合适才罢休。

  靠,宋狗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比巴卜后退半步道,像个斯文败类!我这辈子想不到这词还能跟你放在一起。

  还像那种,看起来人很好,但其实超级严厉的老师!小光头发表意见。

  阿麦笑了笑:队长戴上眼镜像教练了。以后退役可以考虑安排一个,显得不那么小。

  他几乎是一语中的。

  宋榕檀眼含深意地看向坐在旁边,维持着冷静,低头看手机的方淮,忽然笑了笑,也跟着拿出手机摆弄。

  方淮手机震了两下,弹出新消息提示。

  [Ring:教练说我不合适这副眼镜。]

  [Ring:是怕我谋权篡位?]

  [Ring:以下犯上?]

  方淮抿了下唇。

  [Square:吃你的饭。]

  [Ring:狗勾摇尾巴.jpg]

  刚露出来一点的尖锐犬齿被一瞬收回,宋榕檀又恢复了他毫无攻击性的样子。

  一顿饭吃完,因为大家的体重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队员们被经理勒令在院子里散步十分钟,满了才能回训练室。

  宋榕檀和方淮黏在一起,还戴着他那副眼镜,终于准备还给方淮的时候,被他冷冷地瞥了一眼。

  挺好看啊。方淮嘴上说着夸奖的话,语气却有些秋后算账的不善,不戴了?

  宋榕檀笑着摇头,摘下眼镜想转身给方淮戴上,却被他躲开,只是拿手接过。

  淮哥戴比我戴好看。他嘴角翘着,忽然压低声音,像说悄悄话一般凑到方淮耳边。

  但是淮哥不戴最好看嘶!

  他话刚说完,背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声音很响,甚至引来了四散的队友围观。

  方淮这一巴掌他原本能躲过,却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他出手。

  皱了皱眉,方淮却偏头看见宋榕檀委委屈屈看他的样子。

  看我干什么?方淮重新戴上眼镜,将柔软的情绪藏回了镜片之后,冷淡地挑眉,我打错了?

  没。宋榕檀诚恳道,但是我下次还敢。

  方淮气笑。

  这是你的追人?

  你是小学生吗。

  方淮没有再给宋榕檀半个眼神,转身上楼。

  经理的规矩管得了队员,但管不到教练。

  他能上去坐着,但宋榕檀还得在下面被强|制遛弯。

  方淮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也忽然变得幼稚起来,只是无声地轻轻笑了一下。

  他觉得,宋榕檀最近几天总是散发出一种矛盾感。

  像是被什么规则束缚着,自己的情绪表露到一半,就又缩了回去。

  如果方淮是更外向些的性格,大概会穷追不舍把他的情绪再挖出来,摆到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