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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第三个(1 / 2)

第四十七章:第三个

第四十七章:第三个

真的是这样。

我们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天:从营房出发,到丧胆坡;再从丧胆坡返回,继续从营房出发……

我要改变这一切。

我掉头开回了营地,季风已经回到了帐篷里。

我按了按喇叭,她走出来了。

我朝她招招手,她跑过来。

我说:“季风,你跟我来吧。”

她立刻打开车门,坐上来。

我把车开动之后,她问我:“你怎么改主意了?”

我说:“我给你讲个偷情的故事。”

我把车开动了,一边驾车一边对她讲起来——

有一对男女,开车去野外偷情。半路下起了大雨,路太滑,他们的车在一个拐弯处冲进了壕沟。

他们爬出来,打算叫救援,但那个地方却没有信号。他们只能弃了车,冒雨步行,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座老楼。

楼前有一座吊桥,很老了,铁索锈迹斑斑,木板的边沿已经腐烂。他们小心地走过去,走进了楼里。这好像是一座废弃的别墅,大部分房间都空着,个别房间留下了一些主人不要的东西,比如破旧的沙发,柜子,还有三双拖鞋。

两个人找到了一块毯子,脱了衣服,躺在沙发上,通过摩擦取暖……

半夜的时候,男人醒了,他发现蜡烛被点着了。

女人也醒了,她以为是男人点的蜡烛,并没有在意,她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有一双拖鞋不翼而飞了!

接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了一会儿之后,女人的魂儿都飞了,那正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听得越来越清楚,那是她在婚礼上对老公的誓言!接下来,外面又传来了婚礼酒席上宾客的喧闹声……

终于,老楼里恢复了安静。

男人带着女人去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也没找到第三双拖鞋。那双拖鞋能在哪儿?他们心里都明白,它们当然穿在一个人的脚上,不是它们不见了,是那个人藏起来了……

两个人回到沙发上,瑟瑟发抖,等待天明。这期间,女人忽然说起她觉得这一切很熟悉,不知道哪一年,她做过这样的梦——她和男人来了这样一个地方,听到了很多可怕的声音……

男人听她这么说,也感觉不对劲了,他好像也做过这样的梦!

实际上,女人的老公在她的车上安装了跟踪器,一直驾车尾随着。当两个人偷情的时候,他用拍立得拍下了三张照片,接着就播放起了婚礼录音。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感觉在梦里来过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遇到过这些令他心碎的情节……

接着,他在老楼里转悠起来。

某个房间内,有一块地板翘起来,他把它掀开,竟然看到了一台拍立得相机,下面压着五张照片!他一张张翻看,身上直冒寒气——前三张照片竟然跟他今天夜里偷拍的一模一样!

这些照片早就存在了,从另一个角度说,那两个偷情人正在按着照片上展现的情节,一步步往下发展。

第四张照片上是什么呢?——天亮了,男人在给女人拧衣服上的水,女人在照片中只有半个身子,好像在穿鞋。

第五张照片上,竟然是两个人溺水身亡的尸体!从照片上能看到,吊桥的一根铁索断裂了。

新郎生出一阵快意,如果这是某种预告,那么天亮之后,他们注定要死,真是报应!

可是,有个疑问令他不安——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他接着寻找,终于在三楼走廊尽头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些歪歪斜斜的文字,正是他的字体,字里行间透着巨大的惊恐、迷茫、绝望——

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目睹了我老婆和那个男人的意外死亡!我怀疑我的生活陷入了一个怪圈,正在一次次重复这段经历!我在对面的墙上按下了血手印,以后如果我再回来,并且意识到了这个秘密,就会在那里按下一个血手印……

他走到走廊另一端,发现墙上密密麻麻按了几千个血指印!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经过那块地板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停下来,还有,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地走到三楼这面墙的下面——上一次的轮回中,他留下了某种诡秘的记忆。

他开始观察这座老楼,他发现,长长的甬道,天棚,地平面……都不是绝对的直和平,也就是说,它们都有微乎其微的弧度,面积大了,距离长了,就有了明显的偏差。

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这个诡异的地方,时间也是有弧度的!延长下去,渐渐就会变成圆圈……

雨停之后,他蹑手蹑脚地来到老婆和情人的房间外,那个男人正在给他老婆拧衣服上的水。老婆在穿鞋。

穿好衣服之后,两个人走出了老楼,来到了那座吊桥前。下了一夜的雨,吊桥下的水涨了许多。他们正要走上吊桥,女人的老公突然大声喊住了他们。

那两个人看着他,都呆住了。

女人的老公讲了他的发现,并且把第五张照片递给了他们。接着,他拦住了那两个人,自己走上了吊桥。

他不想拯救谁,他只想改变情节,打破某种循环。

他刚刚走到一半,突然“喀嚓”一声巨响,吊桥断裂了……

女人的老公死了,他打破了某种规律,那对男女在老楼的背后找到了一个皮筏子,终于活着离开了。

在路上,那个女人一直在流泪。突然,她说她要回去救她的老公,男人很不解,他说,他已经死了,你去哪儿找他……

女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沿着时间走。

季风见我半天不再说话,她问:“完了?”

我说:“完了。”

她说:“感人的故事。”

我说:“我讲它可不是为了让你感动的。”

季风说:“噢,对了,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把我带来了?”

我说:“你没觉得今天的时间特别长吗?”

季风太聪明了,她立即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越来越肯定,我写过的故事一个个都在我的生活中呈现了……”

季风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重复?”

我说:“是的。”

季风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进入罗布泊之后?”

我摇摇头,说:“我猜,应该是从离开那片营房开始的,每一次重复内容都一模一样——我一个人来找‘棋盘’,没找到,天黑之后我们继续走,又回到了那片营地,继续出发……”

季风说:“所以,你把我带来了……”

我说:“你放心,现在已经改变了。”

季风说:“你确定吗?”

我说:“我不确定。”

沙土软绵绵的,我挂了最低档,油门几乎踩到了底,越野车就像一头快累死的牛,拉着一辆巨大的车,低头弓背,嚎叫着,一步步艰难地朝前挪动。

尽管开着空调,驾驶室里依然闷热难当,我不停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仍然汗流浃背。

我一边给季风讲故事,一边远远地绕过了那段沙坡。

大约一个钟头之后,我们才接近那些土台。

尽管我们没有导航仪,但是我记得大概的地形,这片土台应该是龙城,它位于孔雀河下游,连同楼兰古城一带的雅丹,面积大约1800平方公里。

我们接近它之后,遍地黄沙断碛,越野车无法再前行了。

我把车停下来,把导航仪装进口袋,然后拎着工兵铲,走向了那些土台。

烈日当头照,毛发欲焦。季风带着阳伞,她把它打开了,头上有了一片移动的阴影,稍微舒服一点。

我们在迷宫一样的雅丹中找了很长时间,我爬上爬下很多次,并没有在哪座土台上看到类似文字的裂纹。

我有些沮丧了。